第7章 如懿传同人文:神棍小可爱x进忠篇
    他必须与梦曦把话挑明——他甘愿做她脚下的梯,任她踩着自己登梯而上。若她错过此刻,将来回首,只剩悔意噬骨。
    于是进忠眸光滚烫,钉在那张绝艳的脸上,一寸寸收紧,嗓音低而慢:“咱家已经遂了你的愿——你就只讨这一件?”
    你可知?别说替你在暗处抹平痕迹,就算你现在开口,让咱家把你捧到御前,送到龙榻之侧,单凭你这张脸,将来凤冠落地、坐上那至高之位,也未必是痴人说梦。
    难道你真甘心把这通天梯一把推开?
    梦曦姑娘,良机只此一瞬——此刻你不张口,下回再来求咱家,可就别怪梯子撤了,手也伸不到了。
    可话音未落,梦曦揪着他袖口的手指倏地一僵,像被火燎般骤然松开,缩回袖中,连温度都带走。
    进忠心头猛地一抽,下意识抬眼去捉她的神色——却撞见梦曦唇角微撇,眸光里毫不掩饰地浮起一层厌弃,像拂去袖上尘灰般冷。
    接着便听她轻声嗤笑,字字清晰:“谁稀罕那根烂黄瓜?脏得很。好男人,原该从一而终。”
    “脏”?
    进忠怔在当场——他千算万算,没算到她拒登龙榻的理由,竟只是这么一句“脏”。
    “脏”字生来就像烙在太监皮上的印,谁料今日竟被她反手贴到真龙身上。
    进忠一时恍惚,嗓音压得极低,带着不敢置信的迟疑:
    “你……竟嫌皇上脏?为何?”
    梦曦抱膝蜷坐,眸子眯成一线,话音像晒暖的针,慢悠悠往肉里扎:
    “打个比方——那条亵裤你贴身穿了整年,汗渍、皮屑、气味都渗进纹路里,早成了你的第二层皮。忽然冒出个陌生人,硬要扒去套他身上;若是你骨肉至交,忍一忍恶心,也就暂借他穿去了。可他还回来时,裆里沾的不知是别人的脓还是血,你还肯再把自己套进去?皇帝那条‘裤子’,满京城的女人都轮着披过,我嫌脏,不乐意凑身,犯哪门子法?”
    梦曦嗤笑一声,声音像冰碴子滚进玉盘:“世间男人哪有什么例外?正妻、侧室、通房、外室、花魁、船娘……一层层往上套,像同一条亵裤轮番穿。有那假惺惺的,脱下来还知道浆洗一遍,喷点香露再递给你;可多数臭男人直接甩回来,带一身脏汗腥臊,皱巴黏腻,你说恶不恶心?我嫌脏,偏不往身上套,碍着谁了?”
    进忠默然,半晌才压着嗓子闷笑一声:“……句句在理,咱家竟无从反驳。只一句——梦曦姑娘,今日你当我面儿涮这锅脏水,咱便权当听评书;若改日在外头漏半句,叫人拾了舌根,可就不是‘恶心’两字能收场了。”
    进忠话未落地,梦曦倏地侧过脸,眼尾弯成月牙,上上下下细细打量他。那目光像温水刷过,烫得进忠耳尖“唰”地染霞,忙垂首低咳一声:“……姑娘这般瞅咱家,是做甚?”
    梦曦瞧着他那副耳尖滴血的羞样,心里像被猫爪轻挠,痒得她反而更想逗弄。索性拎起小凳,鞋底蹭着青砖“吱啦”一声,直往他跟前挪,近得几乎能数清他颤动的睫毛。
    直到两人膝盖相抵,她这才稳稳当当收了势,小凳“哒”一声落定,像把最后一步棋拍进棋盘,坐实了不留缝隙的距离。
    进忠只觉两膝相贴之处忽地烧起一簇火,热意隔着衣料直透骨缝,身子瞬间僵成案板上的鱼,连呼吸都小心翼翼,生怕一动就惊散这烫人的温度。
    梦曦却像全然不觉膝间那团火,只支着下巴,眸光软软地在他眉梢唇角游移,轻声叹道:
    “方才一抬眼,我便想——这模样,竟比御花园里那株新雪梨花还干净。那些臭男人算甚么?给公公提鞋都不配。可惜公公如今站在高檐上,我这点萤火微光,怕连你袍角都照不亮,只剩满腔遗憾在这儿扑腾。”
    进忠脑子里“轰”地一声,仿佛元宵夜的炮仗一起点着——
    她说自己……比皇上还干净? 她夸自己俊俏? 她竟还遗憾“位高权重”所以“瞧不上她”?!
    进忠耳根瞬间烧得能烙饼,胸口那团火一路窜到喉头,连呼吸都带着火星子。他差点没忍住吼出来:小姑奶奶,你睁眼瞧瞧铜镜里那张脸——到底谁高攀谁啊!
    进忠死死按住胸口,生怕那颗心当真蹦到她脚背上去——
    她是那个意思吗?
    她是在……抬举他?
    她是在说——他比龙椅上的那位还干净、还俊、还值得她多看一眼?!
    他整个人被这念头炸得晕陶陶,眼里哪还有殿宇、宫规、前程,只剩面前这一位拄着下巴笑吟吟的“天仙儿”。
    进忠的喉结滚了又滚,像把一颗心滚到刀口上:若真问出口,她只要轻轻摇个头,自己这点刚冒头的念想就得当场碎成渣;可若不问,万一她正等自己先开口,岂不是生生把两辈子才敢盼的“圆满”给吓跑了?
    他攥紧袖口,指节发白,几乎能听见血在耳膜里鼓噪——
    “梦曦姑娘……”四个字刚颤着舌尖冒出来,又被他硬吞回去,换成一声干哑的轻咳。
    ——再等等,再探一寸,只要她眼里再漏一点光,他就豁出去把这句“做对食”砸到地上,是死是活,听个响!
    可话还在喉咙里打颤,梦曦已倏地起身,深吸一口气,双臂高高扬起,抻了个猫儿般的懒腰——裙幅顺势上滑,一截细腰被日光勒得几乎透明,软得仿佛能折在掌心。进忠瞬间忘了呼吸,只觉一股燥火从脚底直窜到喉头,烧得他舌根发干,眼眶发赤。
    他猛地抓住膝上的袍子,指节绷得青白,布料被攥得皱成一团,仿佛那是他仅剩的救命稻草。
    一个懒腰抻完,梦曦手臂软软落下,裙角也顺势垂掩。进忠慌忙垂眼,盯着自己鞋尖,连呼吸都放得轻了又轻,生怕方才那幕细腰软光还在视网膜上灼烧,被谁瞧了去。
    进忠胸口那团火还在乱窜,脑子却强迫自己冷静。他垂眼攥着袍子,声音压得极低,像怕惊了檐下的雀:
    “梦梦姑娘……自王钦作孽、把‘对食’二字染成脏词后,宫里人人心惊,咱家原也以为此生再不敢动半分念头。可今日——”
    他顿了顿,抬眼飞快掠她一下,又立即收回目光,喉结轻颤:
    “今日却忽然想斗胆问一句:倘若……咱家说倘若,还有人肯把这句‘对食’当干净话、当一辈子承诺,姑娘可会嫌他——只是个没根的太监?”
    话才到一半,梦曦已忽地起身,几步走到门口,抬手将雕花门拨开一条细缝。
    夹着雨丝的冷风“呼”地灌进来,灯焰晃得满屋阴影乱颤;院中雨声如筛豆,天色浓得似墨汁泼翻,顷刻又压暗了一层。
    梦曦蹙眉望了望天色,回头冲他浅浅一笑,声音被雨声衬得越发轻:
    “雨势不见收,再耽搁就出不去了。我该回宫了。进忠公公——若真有缘,咱们下回再叙。”
    话音未落,她已推门踏入雨幕,纤影瞬间被瓢泼大雨吞得只剩一抹模糊轮廓。进忠心头猛地一揪——外头雨帘如注,她连把伞都没带,就这么赤脚奔回“天穹宝殿”,明日不病倒才怪!
    他急急抓起油纸伞,冲着雨幕吼了声“我送你!”便蹿出门槛。
    豆大的雨点砸得伞面噼啪作响,水帘里却早没了那抹纤影。
    顺着青石道一路追到御花园口,仍只见风雨横斜、灯影朦胧,哪有半分裙角翻飞的痕迹。
    进忠呆立半晌,任雨水顺着伞沿灌进袖口,心口像被掏走一块,空落落地发冷。
    良久,他才拖着步子,一声不吭地折回大厨房,背影被风雨拉得老长。
    他推门进屋,浑身滴答着水,却顾不上换衣服,只木木地坐回那只小凳。
    砂锅里的汤面早被热气焖得发胀,面条软烂如泥,汤底也浑浊发暗。
    进忠像没看见,端起来一口一口往嘴里送,把整锅冷汤都咽进肚里——仿佛只有这碗烂面能把胸腔里那块空缺填实,把方才雨里丢了的魂儿给烫回来。
    空碗搁在膝头,水珠顺着发梢滴进碗里,他却浑然不觉,只直愣愣盯着灶膛里将熄未熄的火星子。
    脑子里一遍遍倒带——
    她拄着下巴笑吟吟地夸他“俊俏”“干净”;
    她拖着小凳贴过来,膝盖抵着膝盖,腰肢软得似柳;
    她抻懒腰时裙角擦过他手背,带起的香风现在还在鼻尖绕。
    越想越耳根发烫:那若有若无的撩拨,分明是把他当男人看,而非“公公”。
    一句“若真有缘,下回再叙”更像抛给他的活扣——只等他伸手去拽,便能将两人牢牢系在一起。
    进忠抬手捂住怦怦直撞的胸口,心口滚出一个滚烫的念头:
    她若真有意,便是冒再大的险,他也得把这句“对食”说成真。
    一想到这儿,他嘴角就止不住往上翘,可下一瞬又想起那句“若真有缘”——分明是给他留的缝儿,他却没把最要紧的话挤出去。
    笑意顿时卡在喉咙口,化成一声轻叹:早知她转身那么快,就该先抓住她手腕,把“我等你”三个字砸进她耳朵里,省得此刻心口像猫挠,悔得他直拿指节敲自己脑门。
    只怪自己舌头打结、脸皮比纸薄,一瞬迟疑,便把千载难逢的缺口给糊死了。
    此刻再有人提起“魏嬿婉”三个字,他怕是要愣一愣才想起——哦,那谁?
    债已随尸骨埋,名也早被今晚这场大雨冲得干净。
    心口刚腾出的小院,只挂着新匾,匾上只写两个字:梦曦。
    进忠重重吐出一口闷气,抬手“啪”地拍在膝上蟒纹,溅起几点冷雨:天仙儿都走了,他还木头似的窝在这儿蒸潮气么?
    他霍地起身,带得小凳“咣当”一声倒在地上——
    “备水、烘衣、换袍子。”
    嘴里低低吩咐着自己,眼底那簇被雨浇灭的火星,此刻又悄悄舔出红光:
    下回再见,他绝不再做结巴的鹌鹑。
    他前脚才跨过门槛,后脚便听见几声断续的呻吟,像被雨水泡软的木头,吱吱呀呀地卡在风里。
    进忠眉心猛地一沉,眸光倏地收紧,脚步却放得极轻,仿佛踩在水面的一层油花上,顺着那若有若无的声线,一寸寸往暗处摸了过去。
    他贴着墙根悄声转过拐角,只见平日值夜的七八个小太监横七竖八叠成一堆,旁边那管事太监也歪靠墙根,此刻正捂着后脑悠悠转醒,雨丝打在他们脸上,一个个面色惨白,呻吟此起彼伏。
    进忠愣了愣,忽地低笑出声,笑声夹在雨缝里,又轻又痒:
    “小骗子……原来手段这么狠,还装模作样说什么‘求我遮掩’。”
    他抬眼扫过地上横七竖八的人影,指尖慢悠悠地摩挲着伞柄,唇角勾起——
    “得,这回倒省了我出手。下回见面,看你怎么再跟我装可怜。”
    进忠眯起眼,胸腔里那团阴云“唰”地被阳光顶散——小骗子又是装柔弱、又是撂倒一票人,可不就是变着法儿勾他?
    他撑着伞立在雨里,嘴角越挑越高,满脑子都是梦曦,连脚下都忘了动。
    直到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抽气声——那七八个小太监陆续睁眼,摸着后脑勺,哼哼唧唧坐成一排,茫然四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