暗涌与秘信
回到铁时空的第七天，盟主府的书房终于恢复了往日的模样。
凌玥将最后一叠古籍放回书架，转身时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人。熟悉的金色能量瞬间包裹住她，带着淡淡的松木香——是灸舞。“小心点。”他伸手扶住她的腰，指尖不经意划过她手腕上的锚点印记，两人的印记同时亮起微光，像两颗心在轻轻跳动。
“都整理好了？”灸舞看着书架上按年份排列整齐的卷宗，嘴角噙着笑意。这七天里，凌玥几乎把整个书房翻了个底朝天，说是要找出关于“灭”的线索，实则更像在弥补过去错过的时光。
“嗯。”凌玥点头，眼睛却亮闪闪地盯着他手里的信封，“这是什么？刚才异能局的人送来的，还特意说是‘加密急件’。”
信封是暗金色的，火漆印上刻着异能局最高级别的鹰徽，边缘却有一道极淡的黑色纹路——与叶赫那拉家族的族徽同源。灸舞的眼神瞬间沉了下去，他拆开信封，里面只有一张泛黄的羊皮纸，上面用暗红色的墨水写着一行字：
“月圆之夜，时空枢纽见。——灭”
“灭？！”凌玥的呼吸一滞，银蓝色的能量不受控制地躁动起来，“它不是被封印了吗？怎么会发信来？”
灸舞指尖拂过那行字，金色的能量在纸面游走，羊皮纸突然泛起黑色的雾气，显现出第二行字：“带涤尘晶，否则，凌汐的命换你的锚点。”
“凌汐！”凌玥的心猛地揪紧。那个自称“另一个她”的时空守护者，此刻竟成了“灭”的筹码。她看向灸舞，眼神里满是焦急，“我们必须去！”
“不能去。”灸舞将羊皮纸捏碎，黑色雾气在他掌心化作点点星火，“这是陷阱。‘灭’的本体虽被封印，但它的意识碎片能操控人心，凌汐的实力远在我们之上，不可能轻易被挟持。”
“可万一……”凌玥的声音带着颤抖，“万一那碎片真的抓住了她呢？我们不能见死不救。”
灸舞看着她泛红的眼眶，心里叹了口气。他何尝不知道这可能是陷阱，但凌汐是唯一知道“灭”秘密的人，更何况，凌玥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——时空枢纽的能量波动最近确实有些异常，异能局的监测仪显示，那里的混沌之气浓度正在缓慢上升。
“先查清楚再说。”他握住凌玥的手，“我让夏宇去调时空枢纽的能量数据，你去联系凌汐，看能不能接通她的信号。”
两人分头行动。凌玥回到房间，将涤尘晶放在桌上——这七天里，晶石表面的金蓝纹路越来越清晰，偶尔还会浮现出零碎的画面，像是在传递某种信息。她指尖覆上晶石，银蓝色的能量缓缓注入，轻声呼唤：“凌汐？能听到吗？”
晶石泛起微光，却没有回应。就在她准备加大能量时，晶石突然剧烈震颤，表面浮现出一片猩红的画面——凌汐被困在一个黑色的祭坛上，身上缠绕着发光的锁链，眉心的光痕黯淡无光，正是之前在缓冲带森林里，叶赫那拉·魇身上的那种混沌之气！
“凌汐！”凌玥惊呼出声，画面却突然破碎，晶石恢复了平静，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。
门被猛地推开，灸舞冲了进来，脸色凝重：“夏宇查到了，时空枢纽的能量核心被一股未知力量侵蚀，混沌之气的浓度已经超过临界值，凌汐很可能……”
“她被抓了。”凌玥打断他，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，“涤尘晶刚才显示了画面，她被困在祭坛上，和‘灭’有关。”
灸舞的眉头皱得更紧。他走到桌边，指尖轻轻敲击着涤尘晶：“这晶石能感应到时空枢纽的能量，或许……它就是打开枢纽通道的钥匙。”他顿了顿，看向凌玥，“你想好了？月圆之夜还有三天，一旦踏入时空枢纽，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。”
凌玥看着他，银蓝色的眼眸异常坚定：“我们是时空共生体，不是吗？你的责任是守护铁时空，我的责任是找到无时空的真相，而现在，这两件事都指向了‘灭’和时空枢纽。”她握住他的手，两人的锚点印记同时亮起，“而且，我总觉得，凌汐隐瞒了什么，关于我，关于‘灭’，甚至……关于无时空消失的真相。”
灸舞沉默片刻，点了点头：“好。但我们不能莽撞，得做些准备。”
接下来的三天，铁时空暗流涌动。灸舞以“处理极北之地余孽”为由，调动了异能局最精锐的小队，暗中布置在时空枢纽通道的入口附近；夏宇破译了叶赫那拉家族的加密卷宗，发现他们一直在研究“用锚点能量唤醒灭之碎片”的仪式，而仪式的关键，正是涤尘晶；夏天则拿着流老师画的符咒，在盟主府周围布下了防御阵，防止有人趁虚而入。
凌玥则整天抱着涤尘晶，试图从中找到更多线索。她发现，当自己和灸舞的能量同时注入时，晶石会浮现出更清晰的画面——那是一个被冰雪覆盖的世界，天空是诡异的紫色，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人影站在悬崖边，手里拿着一块和涤尘晶一模一样的晶石，正对着天空说着什么。
“这是……无时空？”凌玥喃喃自语。她从小在铁时空长大，关于无时空的记忆只有爷爷偶尔提起的只言片语，说那是个充满能量的纯净世界，却在百年前突然消失，没人知道原因。
“不像。”灸舞凑过来看，“无时空的星图记载里，天空是银蓝色的，而且没有冰雪。”他指尖点向画面中黑袍人的脸，“你看，他的领口有叶赫那拉家族的族徽。”
凌玥仔细一看，果然在黑袍人的领口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黑色图腾。“难道无时空的消失，和叶赫那拉家族有关？”
这个念头让她心头一震。如果真是这样，那她寻找无时空真相的旅程，从一开始就和叶赫那拉家族的阴谋纠缠在了一起。
月圆之夜终于到来。
银色的月光像流水般洒在盟主府的庭院里，涤尘晶在月光下泛起柔和的光芒，表面的金蓝纹路化作一道光门，门后是旋转的星云，隐约能看到时空枢纽的轮廓。
灸舞和凌玥站在光门前，身后是夏宇、夏天和整装待发的异能小队。
“我们走了。”灸舞看向夏宇，“铁时空就交给你了。”
“放心吧盟主。”夏宇点头，眼神坚定，“我们会守好这里，等你们回来。”
夏天塞给凌玥一个布包：“这里面是流老师画的净化符，还有我烤的饼干，饿了可以吃。”
凌玥笑着接过布包，眼眶却有些发热。她和灸舞对视一眼，同时握住对方的手，走进了光门。
光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关闭，留下庭院里沉默的众人，和满院清冷的月光。
穿过星云通道的过程比想象中顺利。涤尘晶在他们掌心散发着温暖的光芒，像个贴心的向导，避开了所有能量乱流。不知过了多久，脚下终于踩到了坚实的地面——他们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圆形大厅，大厅的墙壁上镶嵌着无数发光的晶石，每一颗都像一颗星星，照亮了整个空间。
“这里就是时空枢纽？”凌玥环顾四周，惊讶地发现墙壁上的晶石正在缓慢旋转，组成不同的星图，“好像一个巨大的天文馆。”
灸舞却没心思欣赏。他能感觉到，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混沌之气，比极北之地和缓冲带森林加起来还要浓烈，而且……这些混沌之气正在以大厅为中心，向四周的时空扩散。
“小心。”他握紧凌玥的手，金色的能量在周身形成一道屏障，“‘灭’的碎片很可能就在附近。”
两人顺着大厅中央的通道往前走，通道两侧的晶石越来越亮，上面浮现出无数时空的画面——有铁时空的繁华街道，有无时空的银蓝色天空，还有一些他们从未见过的、充满岩浆和冰雪的世界。
走到通道尽头，他们看到了一个巨大的祭坛，正是凌汐在晶石画面中被困的那个。祭坛中央，凌汐被锁链绑在一根黑色的石柱上，双眼紧闭，眉心的光痕已经变成了黑色。
“凌汐！”凌玥想冲过去，却被灸舞拉住。
祭坛周围，站着八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，正是叶赫那拉家族的残余势力。为首的人缓缓摘下兜帽，露出一张苍老的脸，脸上布满了黑色的纹路，正是叶赫那拉家族的大长老，叶赫那拉·穹。
“灸舞盟主，凌玥小姐，我们等你们很久了。”叶赫那拉·穹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，“没想到你们真的敢来，还带了涤尘晶，省了我们不少功夫。”
“你们想干什么？”灸舞的声音冰冷，金色的能量在掌心凝聚。
“很简单。”叶赫那拉·穹指了指凌汐，“用她的时空守护者能量，加上凌玥小姐的锚点之力，再配合涤尘晶，就能彻底唤醒‘灭’的碎片，到时候，整个时空都会成为我们叶赫那拉家族的囊中之物！”
“做梦！”凌玥银蓝色的能量爆发，“凌汐是我的亲人，我不会让你们伤害她！”
“亲人？”叶赫那拉·穹突然笑了起来，笑得异常诡异，“凌玥小姐，你真以为她是另一个你？你真以为她是来帮你的？”
凌玥一愣：“你什么意思？”
叶赫那拉·穹没有回答，只是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水晶球，往里面注入混沌之气。水晶球亮起，投射出一段影像——那是很多年前，在一个充满银蓝色光芒的房间里，年轻的凌汐正对着一个水晶球说话：“计划很顺利，‘灭’的碎片已经埋下，凌玥很快就会找到时空枢纽，到时候……无时空的复兴就靠她了。”
影像里的凌汐，眼神冰冷，完全没有在缓冲带森林里的温和。
“这……这不是真的！”凌玥震惊地后退一步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，“凌汐她……”
“她确实是时空守护者，却不是为了守护所有时空。”叶赫那拉·穹的笑容越发狰狞，“她是无时空皇室的后裔，潜伏在时空枢纽，就是为了等待一个能唤醒‘灭’的锚点继承者，也就是你，凌玥小姐。”
他指了指祭坛上的凌汐：“所谓的‘被困’，不过是她演的一场戏，目的就是为了让你们带涤尘晶来这里，完成最后的唤醒仪式！”
凌玥的大脑一片空白。她看着祭坛上依旧紧闭双眼的凌汐，又想起在缓冲带森林里，凌汐说“后会有期”时复杂的眼神，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。
难道……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骗局？
就在这时，祭坛上的凌汐突然睁开了眼睛。她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，只有一片冰冷的黑色，嘴角甚至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。
“他说得对。”凌汐的声音响起，不再是清冷，而是带着一丝狂热，“凌玥，欢迎回家。无时空的复兴，就靠你了。”
随着她的话，绑住她的锁链突然自动断裂，她从石柱上走下来，周身爆发出浓郁的混沌之气，与叶赫那拉家族的人站在了一起。
灸舞将凌玥护在身后，脸色凝重到了极点。他们果然掉进了一个巨大的陷阱，一个由时空守护者和叶赫那拉家族联手布下的陷阱。
“为什么？”凌玥的声音带着颤抖，泪水在眼眶里打转，“无时空到底怎么了？你为什么要和叶赫那拉家族合作？”
凌汐看着她，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，随即又被狂热取代：“无时空没有消失，只是被铁时空的人封印了！百年前，就是灸舞的爷爷，带领异能者毁掉了我们的家园，抢走了我们的能量核心！‘灭’是我们无时空创造的复仇武器，现在，该是我们夺回一切的时候了！”
她抬手，指向凌玥手里的涤尘晶：“把它给我，让‘灭’苏醒，让无时空重现，这是你的责任，也是你的宿命！”
凌玥看着她伸出的手，又看了看身边眼神坚定的灸舞，心里充满了痛苦和迷茫。
一边是血脉相连的“亲人”，和从未见过的“家园”。
一边是生死与共的爱人，和早已视为故乡的铁时空。
她该相信谁？
该选择哪条路？
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，涤尘晶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，表面的金蓝纹路化作一道光链，将她和灸舞紧紧缠绕在一起。同时，祭坛中央的地面裂开，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缓缓升起，漩涡中，隐约能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，正对着她露出冰冷的笑容。
是“灭”。
它真的要苏醒了。
而她，似乎成了唤醒它的最后一把钥匙。
凌玥看着漩涡中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，又看了看身边眼神担忧的灸舞，和对面满脸期待的凌汐，终于做出了选择。
她举起涤尘晶，银蓝色的能量与灸舞的金色能量同时爆发，不是为了唤醒，而是为了——
摧毁。
可就在能量即将击中漩涡的瞬间，凌汐突然动了。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凌玥面前，将自己的手掌按在了涤尘晶上。
“不！你不能这么做！”凌汐的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痛苦，“无时空需要你！”
三道能量——银蓝、金色、黑色——在涤尘晶上剧烈碰撞，整个时空枢纽都在颤抖。凌玥能感觉到，自己的能量正在被凌汐和漩涡中的“灭”同时拉扯，身体像是要被撕裂。
“凌玥！”灸舞的声音带着焦急，他想帮忙，却被叶赫那拉家族的人死死缠住。
漩涡中的“灭”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，黑色的能量疯狂涌出，朝着三人的方向蔓延。
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，凌玥突然明白了什么。她看着凌汐痛苦的脸，看着漩涡中那道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，又看了看手腕上与灸舞紧紧相连的锚点印记，嘴角露出了一抹释然的笑容。
原来，真相一直都在她的记忆里，只是被尘封了太久。
原来，“灭”的诞生，无时空的消失，甚至凌汐的背叛，都指向一个她从未想过的答案。
她抬起头，看向灸舞，银蓝色的眼眸里没有了迷茫，只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。
“灸舞，”她轻声说，声音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时空枢纽，“帮我。”
灸舞一愣，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。他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金色能量，硬生生从叶赫那拉家族的包围中冲了出来，来到凌玥身边，将自己的手掌按在了她的手上。
金蓝双色的能量再次融合，这一次，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大，都要纯粹。
它们没有攻击凌汐，也没有对抗“灭”，而是化作一道温柔的光，包裹住了整个时空枢纽。
凌汐愣住了，漩涡中的“灭”也停止了嘶吼。
在这道金蓝双色的光芒中，所有的混沌之气都在缓缓消散，所有的黑色纹路都在渐渐褪去，连墙壁上那些发光的晶石，都变得更加明亮。
凌玥看着这一切，脸上露出了笑容。
她终于知道，自己的使命不是唤醒“灭”，也不是复兴无时空，而是……
就在她即将说出答案的瞬间，一道黑色的闪电突然从漩涡中射出，精准地击中了她的胸口！
“凌玥！”灸舞的嘶吼响彻整个时空枢纽。
凌玥低头，看着胸口那道迅速蔓延的黑色纹路，银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惊讶，随即又恢复了平静。她抬起手，轻轻抚摸着灸舞的脸颊，嘴角露出一抹虚弱的笑容。
“别难过……”她的声音越来越轻，“我好像……想起回家的路了……”
她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，像极北之地那次一样，化作无数银蓝色的光点，融入了涤尘晶中。
只有手腕上的锚点印记，在彻底消失前，与灸舞的印记轻轻碰了一下，像是一个未完的吻。
“不——！”
灸舞的嘶吼在空旷的时空枢纽里回荡，却再也换不回那个银蓝色眼眸的女孩。
漩涡中的“灭”发出一声得意的嘶吼，黑色的能量再次疯狂涌出。
凌汐呆呆地站在原地，看着手中的涤尘晶，泪水终于夺眶而出：“我错了……我真的错了……”
而灸舞，他紧紧握着那枚已经失去光泽的涤尘晶，金色的能量在他体内疯狂暴走，眼中只剩下无尽的冰冷和……毁灭一切的决心。
他抬起头，看向漩涡中那道得意的身影，声音沙哑得像来自地狱：
“我要你……偿命。”
金色的光芒在他周身爆发，比太阳还要耀眼，与黑色的能量猛烈碰撞在一起。
时空枢纽的墙壁开始崩塌，无数发光的晶石从空中坠落，像一场盛大的流星雨。
在这场毁灭与复仇的风暴中，谁也没有注意到，涤尘晶的深处，一丝微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