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铜牌上的裂痕
    凌玥的时空翼在海面上划出银蓝色的弧光,冰冷的海水溅在翼尖,凝结成细小的冰晶。她死死攥着那枚青铜牌,牌面的螺旋纹路烫得惊人,像是揣了块烧红的烙铁。黑袍人的船就在前方,轮廓在暮色中像一头伏在水面的巨兽,而他肩上那抹银蓝——她的羽毛,正随着船身起伏轻轻颤动。
    
    “站住!”她冲破船舷的结界时,黑袍人正转身望过来,兜帽下的阴影遮住了大半张脸,只露出一截苍白的下颌,“灸舞呢?”
    
    黑袍人没回答,只是抬手轻轻取下肩上的羽毛,指尖拂过羽根处的细碎纹路——那是凌玥用能量烙下的专属印记。“他在‘镜域’。”他的声音像浸过海水,带着潮湿的冷意,“你手里的青铜牌,是唯一能进去的钥匙。”
    
    青铜牌突然发烫,边缘裂开一道细纹,凌玥低头看去,裂缝中渗出金黑色的光,与她时空翼的银蓝交织在一起,在甲板上投下扭曲的光斑。“镜域是什么地方?”她追问,翼尖的能量已蓄势待发。
    
    “是起源之地的核心。”黑袍人侧身让开通往船舱的门,门内一片漆黑,隐约能看到旋转的光带,“第一任平衡者把最痛的记忆锁在了那里。灸舞现在看到的,可能是他自己的过去,也可能是别人的。”
    
    凌玥踏入船舱的瞬间,身后的门“咔嗒”合上,青铜牌的裂痕突然扩大,牌面的螺旋符号开始转动,像个微型漩涡。周围的黑暗中浮出无数碎片——有灸舞小时候攥着半截糖葫芦站在孤儿院门口的样子,有他第一次觉醒金黑印记时痛苦蜷缩的背影,还有他偷偷给流浪猫喂食时难得柔和的侧脸。
    
    “这些是……灸舞的记忆?”她伸手去碰其中一块碎片,指尖刚触到边缘,碎片就化作流光钻进青铜牌。牌面的裂痕处,竟浮现出一行小字:“镜域映心,所见皆执念。”
    
    “小心些。”黑袍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,他不知何时站在了舱壁的阴影里,“镜域会放大执念,灸舞的执念是‘归属’,你的呢?”
    
    凌玥的心猛地一缩。她的执念……是害怕失去。从父母在时空乱流中消失那天起,她就怕身边的人再突然不见。
    
    光带旋转得越来越快,形成一道隧道。凌玥握紧青铜牌,时空翼裹着银蓝光芒冲了进去。
    
    ***镜域里没有天地,只有层层叠叠的镜子。每面镜子里都映着不同的场景:有的镜子里,灸舞穿着孤儿院的旧校服,对着镜子练习控制能量,金黑色的光在他掌心忽明忽暗,镜子外的他却一脸倔强;有的镜子里,他站在一片废墟中,怀里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——那是他在时空战场失去的第一个同伴;还有的镜子里,他坐在海边,手里捏着半块饼干,望着远处的船帆发呆,那是他第一次听说“平衡者”这个词的时候。
    
    “灸舞!”凌玥穿过镜子群,银蓝光芒撞开一面巨大的落地镜,镜中景象轰然破碎,露出后面的身影。
    
    灸舞正站在一面水镜前,镜中映出的不是他,而是第一任平衡者。那位古老的平衡者穿着与他同款的铠甲,正将一个婴儿递向空中,婴儿的襁褓上绣着螺旋符号。“记住,金与黑不是对立。”第一任平衡者的声音从镜中传来,带着穿透时空的厚重,“是共生。”
    
    灸舞的手按在镜面上,指尖与镜中婴儿的额头相触,他的瞳孔里翻涌着金黑两色的光,像是在挣扎,又像是在接纳。“所以……我不是孤单一人?”他喃喃自语,声音里的茫然刺得凌玥心口发紧。
    
    “你当然不是。”凌玥冲过去,青铜牌的裂痕突然迸发出强光,将周围的镜子照得通明,“你有我,有大家!”
    
    灸舞回头时,眼底的金黑还未褪去,他看着凌玥,又看向她手中的青铜牌,突然笑了——那是凌玥从未见过的轻松笑容,像冰雪初融。“原来……”他抬手抚上青铜牌的裂痕,“这里裂了,是因为你在担心我。”
    
    青铜牌的裂痕处,金黑与银蓝的光交织着,竟开始自我修复。
    
    就在这时,所有镜子突然转向他们,镜中映出的不再是记忆,而是扭曲的幻象:有的镜子里,凌玥的时空翼断裂,坠向深渊;有的镜子里,灸舞被金黑能量吞噬,变成失控的怪物;还有的镜子里,黑袍人站在一片火海前,手里举着他们的能量核心。
    
    “这些都是假的!”凌玥的时空翼爆发出强光,击碎了面前的几面镜子,“别信它们!”
    
    灸舞却站在原地没动,他看着镜中那个失控的自己,眼神平静得可怕。“它们没说谎。”他转身看向凌玥,掌心的金黑能量缓缓流转,“如果我失控,你会怎么做?”
    
    凌玥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。她想起父母消失时的场景,想起每次战斗后灸舞强撑的模样,突然明白了镜域的用意——它不是要摧毁人,而是要逼着人看清自己的执念。
    
    “我会陪着你。”她走上前,时空翼轻轻搭在他的肩上,银蓝与金黑的能量缠绕在一起,“就像你现在陪着我一样。”
    
    青铜牌突然发出嗡鸣,修复的裂痕处浮现出完整的螺旋符号,镜域的镜子开始剧烈震颤,镜面如水般融化。黑袍人的声音穿透混沌:“执念已破,该走了。”
    
    灸舞握住凌玥的手,两人随着融化的镜面坠落。在彻底陷入黑暗前,凌玥看到最后一面镜子——镜中,第一任平衡者和黑袍人的身影渐渐重合,化作一道金黑银蓝交织的光,注入了他们紧握的手中。
    
    ***再次睁眼时,他们躺在遗忘海域的沙滩上,青铜牌已变得光滑如新,只是牌面多了两个小小的印记——一个是灸舞的金黑纹路,一个是凌玥的银蓝羽毛。远处的海面上,黑袍人的船正在远去,船尾飘着一面旗,旗上的螺旋符号在阳光下闪了闪,便隐入了云层。
    
    “我们……出来了?”凌玥坐起身,时空翼舒展了一下,带着海水的湿气。
    
    灸舞捏着青铜牌,低头看着上面的两个印记,突然笑了。“嗯,出来了。”他看向凌玥,掌心的金黑能量与她翼尖的银蓝轻轻一碰,激起细碎的火花,“不过,我好像知道黑袍人是谁了。”
    
    凌玥刚要追问,青铜牌突然飞向空中,在他们头顶炸开,化作漫天光屑。光屑落回地面时,拼出一行字:“下一站,时序之墟。”
    
    而在光屑消散的地方,静静躺着一枚齿轮,齿轮上刻着的,正是灸舞小时候攥在手里的那半截糖葫芦的图案。
    
    凌玥捡起齿轮,突然意识到——镜域里的记忆碎片,有一半是她从未告诉过别人的细节。黑袍人,或者说第一任平衡者,到底在计划什么?
    
    灸舞望着时序之墟的方向,金黑能量在眼底一闪而过。“走吧。”他拉起凌玥,“去看看时间的废墟里,藏着什么。”
    
    他们的身后,遗忘海域的海水正在退潮,露出海底一块巨大的石碑,碑上的螺旋符号旁,多了一行新的刻字:“三人同行,方得始终。”
    
    凌玥回头望了一眼石碑,突然想起黑袍人肩上的那根羽毛——那是她昨天不小心碰掉的,他竟一直留着。
    
    时序之墟……会有第三个人吗?